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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知意定睛看了片刻,笑着说:&ldo;你爷爷奶奶很恩爱啊。&rdo;陈声的目光也在照片上停留了一会儿,唇角微弯,&ldo;嗯,爷爷很爱奶奶。我十岁那年,奶奶生病,爷爷就不去所里了,亲自守了她两年。后来奶奶病重,生活不能自理,大小便失禁,爷爷也始终没假手于人,不让我爸请看护,说是奶奶骄傲了一辈子,没得到这时候丢了面子。他不是外人,只有他来照顾奶奶,奶奶才安心。&rdo;路知意一怔,没有想到陈声的奶奶已经过世了。陈声笑了笑,跟她讲起老一辈的故事。老爷子出身于农村,老太太却是城里长大的,家世好,相貌好,在那个年代算是学历很高的。理所当然的,家里不让她嫁给这么个农村青年,一无所有就算了,还心高气傲,从来不觉得自己配不上她。&ldo;我曾外祖父说,人贵在有自知之明,很显然,我爷爷就是毫无自知之明那一挂的。他从没觉得自己出身不好,也没觉得两袖清风有什么不对。我曾外祖母为难他,要他给出超出他能力的彩礼,结果那年他拎了两只山鸡,请人帮忙从山里的老家运了三只大花猪,一起送上我奶奶家,可把他们全家吓了一大跳。&rdo;&ldo;他说那就是他能给得起的彩礼,末了把手一摊,说即使一无所有,也还有一个金疙瘩能保我奶奶衣食无忧。&rdo;路知意奇道:&ldo;他有什么金疙瘩?&rdo;陈声扯了扯嘴角,&ldo;爷爷说,他就是那个金疙瘩。有他在一天,就不会让奶奶过一天苦日子。&rdo;狂是狂了点,但还挺感人。听说家中父母和长辈感情和睦,下一代的家庭也会更和睦……路知意喟叹一声,&ldo;总算知道你这不可一世的劲头是哪来的了。&rdo;陈声点头,&ldo;没办法,祖上遗传,基因优良。&rdo;这间书房,处处透露着主人的勤俭质朴,老旧的书桌上有不少擦伤,痕迹斑驳,桌面铺了一方玻璃,下面压着不少老照片。路知意找到了陈声,笑出了声,&ldo;你小时候这么胖?胳膊大腿都有三条杠!&rdo;陈声顿了顿,冷静地说:&ldo;你看错了,那是肱二头肌。&rdo;路知意笑得更厉害了,&ldo;那还真是先天肌肉发达,一看就是做飞行员的料。&rdo;在老宅里参观了一会儿,陈声看着时间也不早了,带着她去屋后的田里摘草莓。这个季节,春草莓已经熟了,一小块翠绿色的田里缀满了红艳艳的果实。&ldo;你家还有草莓田?&rdo;&ldo;一小块而已,奶奶病了之后,忽然想吃草莓,爷爷就请人在屋后种了些。后来奶奶走了,倒是便宜了我和小伟。&rdo;那草莓在夕阳底下红得发亮,仿佛宝石一样,胖乎乎,娇艳欲滴。路知意没忍住,在衣服上蹭了蹭,咬了一口,眼睛一亮,&ldo;甜。&rdo;陈声一回头,看见她这就吃上了,瞥她一眼,&ldo;洗都没洗过,也不嫌脏。&rdo;可她一副捡到宝的表情,他顿了顿,拉过她的手腕,把剩下半只吃了。路知意一脸炸了的表情,&ldo;那,那个我吃过‐‐&rdo;陈声继续低头摘草莓,淡淡地说了句:&ldo;是挺甜的。&rdo;&ldo;……&rdo;这个人……!接着是钓鱼。老宅附近就有一条小河,陈声轻车熟路在田里挖了几条蚯蚓,拎着老爷子的渔具往河边走。路知意没钓过鱼,和他一起等在河边。傍晚的夕阳映照在河面上,波光粼粼。偶有风过,水生涟漪,远处的山,近处的树,还有漫天晚霞、昏黄天际,都在水面荡漾开来,成了晕开的油彩画。钓鱼是需要耐心的活儿,陈声是个急性子,此刻却也沉下心来,专心盯着水面上的浮漂。路知意与他安静地坐在一起,谁也没说话,怕把鱼吓跑。可是风来,风去,云开,云散,其实早已道尽千言万语。鱼上钩时,陈声霍地举起鱼竿,干脆利落地收线。他坏心眼地把那条足有三个手掌大的鱼甩进了了路知意的怀里,鱼尾左扭右扭,溅她一脸水。路知意叫出声来,往后一倒,坐进了田里,一屁股都是泥,怀里还抱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。陈声哈哈大笑,冷不丁被她用力一抛,那鱼就落在了他的怀里,他也落得个一身水的下场。踏着夕阳回小院,磨刀霍霍向草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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