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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部分 (第1/4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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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,此时的曹云祥可能没有想到,吴宓与梁、陈等人的到来,竟成为他的掘墓人,并在短短的一年之后就合力为他敲响了前途的丧钟。在以梁、陈为首的反对声浪中,曹云祥只得宣布辞职,卷起铺盖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清华园。这是后话了。【56】

独为神州惜大儒(1)

在清华研究院成立至曹云祥辞职溜走的这个短暂的黄金时期,事实证明吴宓、梁启超在举荐陈寅恪时,对曹云祥所说的那些话并非妄言。陈氏一到清华园,很快就展示了作为一代史学大师的盖世风采。

按清华国学研究院的规定,每期学员满一年即可毕业,发给学历证明。若有想留校继续研究者,可提出申请留校继续学习、研究。当陈寅恪到清华园时,第一期学员已经毕业,但仍有刘盼遂、吴其昌、姚名达等7人留校继续攻读。1926年9月8日,陈寅恪参加了第二学年,又称为第二期的开学典礼。此届招生如谢国桢、刘节、陆侃如、戴家祥、吴金鼎、卫聚贤、王力、姜亮夫等29名,加上第一届留下的7人,共有学员36名。在开学典礼上,各位导师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。当然,最为慷慨激昂,令听者为之热血沸腾,几欲挥拳仰天大吼者乃梁任公——这项特殊本领与才华是其他几位导师特别是王国维所不能匹敌的。

这一学年,诸位导师均使出看家本领为学生开课,陈寅恪亮出的绝活是主讲“西人之东方学之目录学”与“梵文—《金刚经》之研究”两门。指导学生专题研究的学科为:

一、年历学(中国古代闰朔日月食之类),二、古代碑志与外族有关系者之比较研究,三、摩尼教经典与回纥文译本之研究,四、佛教经典各种文字译本之比较研究(梵文、巴利文、藏文、回纥文及中亚细亚文诸文字译本与中文译本之比较研究),五、蒙古、满洲之书籍碑志与历史有关系者之研究。

这一连串的列目,足令人为之眩晕,也可看出陈寅恪在古文字学的造诣已经到了何种广博精深的程度。

由于陈寅恪学问如渊似海,外人根本无法得知内在详情。加之陈氏一生对自己的品学极为谦虚慎重,从未炫耀于他人,他到底懂多少种语言文字,直到他去世后都未有定论,世间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,即使他的师友、家属与弟子也莫不如此。

据陈寅恪晚年弟子、中山大学教授胡守为回忆,陈氏在任教中山大学期间,“在他填写的履历表上,‘懂何种外语’一栏,只写着‘德语’二字”【57】。显然,这是他的自谦。陈氏的受业弟子、后在北京大学任教的王永兴言其“具备了阅读藏、蒙、满、日、梵、巴利、波斯、*、英、法、德、拉丁、希腊等十三种文字的阅读能力”【58】。据陈寅恪侄子陈封雄回忆说:“寅恪叔学习外国文字的惊人能力并不是由于他有异于常人的头脑,而是凭他坚忍不拔的求知毅力。例如,1919年他在哈佛大学时开始学习梵文,他的表弟俞大维同时也选修这门课,但是学了半年便畏难而退了(这是俞大维亲口对我说的),先叔却一直继续学了二十多年,当他在清华大学任教时,仍经常到东交民巷向精通梵文的德国教授钢和泰求教。我幼时见过他在书房内朗诵梵文经典拓片。使我亲聆了‘梵音’,并问他在念什么咒语,引起他大笑。”【59】有一次,陈寅恪随便翻了一下陈封雄中学所用的世界史教科书,此书是根据当时美国出版的教科书编译的,图文并茂,而图片尤为精致。其中一张图片的注释是“刻有巴比伦文的出土碑碣”。陈寅恪见到后立即来了精神,待仔细一看摇头道:“这不是巴比伦文,是突厥文,写书的人用错了图片。”【60】对于此次指出的错误,陈封雄多少年后还能清晰地忆起这位六叔当时那哭笑不得的表情。

独为神州惜大儒(2)

尽管陈寅恪的子侄辈受这位六叔教诲多多,但对其学问仍有窥无涯之海,无边无沿之感。陈封雄曾对问过他的研究者说:“寅恪叔到底学了多少种文字,我也不清楚。一般说来,他能读懂14种文字,能说四五国语言,能听懂七八种语言,是大致不差的。这些成绩基本上是他在36岁以前取得的。”【61】

根据陈寅恪一生治史之“无证不立”的严慎态度,仅凭家属、亲友、弟子的回忆是靠不住的,必须有切实的证据才能令人信服。尽管此类证据难寻,但也决非一点线索没有。一个直接的证据是,“*”中被红卫兵抄走的陈寅恪当年在国外学习时期的一批珍贵资料,在陈氏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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