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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宝如那一脸天真无辜的神情季明德更愿意相信基坐下面那些砖,是土地公自己搬下来的。他也不说什么,引了盏灯给外头便开始填那砖块,一块块填进去,将土地公的神座镶稳了便钻回被窝睡了。两夫妻并肩躺着,听外面两个小厮走来走去的脚步声。他们生起了火烧了水温了地瓜热了兔肉怨着天冷咒着关山难越,唯独李少源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。宝如失了那么重要一个东西,又不知是谁拿走了它简直一无头绪。若是个山匪或者放羊娃大字不识的,丢了东西只留盒子倒还罢了,若是个地方官,或者朝中官员呢?再或者,王定疆当时就派了人尾随,她前脚藏,人家后脚就拿走呢?不该的啊。若果真王定疆已经拿到了东西,那她也就没有了活着的价值,她必死无疑。她还活的好好儿的,显然王定疆和白太后并没有拿到那东西。究竟是谁拿走东西的呢?那东西又流落到何处去了呢?宝如脑中一团乱麻,再听外面荣亲王府两个小厮言谈咧咧,不期竟在如此大雪封山的寒夜里碰上李少源,想来想去,觉得夫妻之间应该坦承,毕竟李少源和她的婚事,是满长安城皆知的,也没什么不好说,遂攀上季明德的肩膀。季明德恰也在这时候转身,黑暗中俩人鼻子碰到鼻子,宝如噗嗤一笑,季明德也是。“宝如……”“明德……”宝如道:“你先说!”季明德摇了摇宝如的手,指向土地公的神座,还未开口,外面敲门了。“季大爷,还未睡吧!”是灵光的声音。季明德松开宝如,道:“未睡,何事?”灵光道:“我家少爷请您出来坐坐,聊会儿天,如何?”季明德转身看宝如,门缝漏进来的光洒在她眼睛上,她还攀着他的肩膀,眼儿明亮亮,笑着说了声:“去吧!”她想知道李少源为何会在如此寒月中越关山,自己不好出面相问,大约想叫他出去探一探。于是季明德又出了屋子。两个小厮重又生起了火。李少源已解了他方才所罩那灰鼠皮的披风,身上是件正红地妆花缎蟒袍,坐在一块蓝地羊毯上,袍摆齐齐,摆放的一丝不苟,仅凭坐姿,瞧不出来他是个瘫子。红衣衬着他略显青郁的白面,并不喜庆,反而有种病态的孤冷。他自斟了杯酒,远远递给季明德,问道:“季大爷是何方人氏?”“秦州人。”季明德道。兔肉被灵光撕成了细条,又抓了各类香料拌过,盛在盘子里放到了火边。热腾腾的烤地瓜被切成了牙状,一牙牙摆成朵盛开的花瓣一般,亦摆在盘子里。李少源接过筷楮,一口兔肉一口酒:“季大爷做何营生?猎户还是劫道?”季明德呷了口酒,淡淡道:“举子,上京赴考而已。”李少源原本深垂的眼皮跳了两跳,抬头一笑:“原来是位举人,失敬失敬。”看他满脸络腮胡,身高八尺一身匪气,实在看不出来是个读书人。相对吃了两口酒,李少源被冻僵的手脚才算有点缓和,脚无知觉倒还罢了,方才冻麻木的两只手,此刻着酒一激,从附骨的筋膜往外透着刺痛,几乎握不住酒杯。“秦州人,姓季。”李少源笑握着盅子,再呷一口:“那您可识得一个叫季明德的人?听说是个药材贩子。”季明德拈盅一笑,颊侧两个洒窝漾开,如昙花一现,随即收于无形:“识得。”两个正在忙乎的小厮齐齐怔住,斟酒的灵光险险砸了酒壶,正在铺地铺的炎光自来在李代瑁面前跪惯了,李代瑁一笑就要发怒,吓的他下意识扑通一跪,心里骂了句脏话。李少源更是脸色大变,险些喊出声爹来,袖管便咳,一盅子酒全洒在衣服上。三人心里同时暗叫,若非此人声带更有刚性,更年青,以他这极肖荣亲王李代瑁的面容与笑,他们简直要怀疑是老王爷亲自追来,埋伏在这关山道上,要把他们拎回长安。拉成丝,琥珀色的酒浆缓流,注满酒盅,李少源又挑了一筷子兔肉嚼着:“先生与那季明德,相熟吗?”瘫痪之后,李少源曾立志要用两只胳膊拖着身子爬到秦州,当面问一问,究竟是不是宝如指使家仆投毒在匕首上害他。那封信是她的笔迹,言辞决绝,他也认了。可他不相信曾经深爱过的人,会致自己于死地。他曾在交泰殿外跪着苦求白太后,只求太后不要灭赵放的九族。白太后表面答应,转身赵放一府却全被烧死在往岭南的半途上,宝如误解他也是应该的。后来荣王妃作主替他娶了尹玉卿,夫妻相敬如冰。再后来他便听闻宝如在秦州嫁了个膏药贩子,李少源才如梦方醒。少年时的山盟海誓如水散去,他娶了自己生平最讨厌,打心眼儿里看不起的女人为妻。他视若珍宝,当成月中婵娟的那个姑娘,自愿嫁给一个膏药贩子。李少源心高气傲不肯多问一句,以为季明德只是个膏药贩子,不知他还是个举人。否则的话,整个秦州总共三十个举人,姓季的顶死也就一两个,岂能相见不相识。季明德又笑,摇头:“不算太熟。”他一笑,便与荣亲王李代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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