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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部分 (第1/4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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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了,没钱买。那时,大家都没有钱,都买不起黄瓜。生孩子前,组织上给孕妇发一斤红糖,是让月子里吃的。但我馋得不行了,还没生孩子,就吃过两次。我们住的地方在半山上。我怀着孩子,大着肚子,还得走老远的路,下山到延河边一盆一盆地洗衣服。

那时候正在搞运动,人人自危,不说别人的坏话,也得说自己的坏话。可是我却不用这样——孕妇受照顾,省了好多心。在运动最激烈的“抢救”阶段,有一天,我肚子疼起来了。虽说运动在搞着,我们剧院也认真地从延安中央医院请来一位女大夫,在我家窑洞里准备好东西,做好消毒,为我接生。但是好长时间,生不出来。大夫有些紧张了,一想,这是头一胎呀,不能在家里生。她当机立断,马上叫人往医院送。

这时大约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。从延安平剧院到李家坬延安中央医院,大概有七八里地。不能让我骑马,又没有车,就用门板抬我。我们单位把主要武生演员王红宝等几个有力气的男同志找来,把一个窑洞的门板拆下来,捆成个担架,把我放在上面,一路小跑,给抬到医院去了。我躺在门板上,觉得路很遥远。半路上,我羊水破了。那时不懂,以为是自己尿裤子了,不好意思说。后来才知道,羊水破了,所以难产了。

送到医院时,已经黄昏,天快黑了,我被送进一个房子里,等着生产。但一直到天快亮了,还没生下来。大夫说,要给你全身麻醉,然后就把一团东西往我嘴上一捂,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那时的全身麻醉,我觉得是用一种土麻药,或者也许是哥罗芳。麻醉后,大夫上产钳,把孩子夹了出来。幸亏到我家去的那位女大夫果断,把我送到医院,要不然我可能就活不下来了。我四姐就是生孩子死的。生产中间,我醒过来一次,大夫又把麻药往我嘴上一捂,我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。给我接生的大夫叫雷平,是延安中央医院妇产科最好的接生大夫,延安的孕妇都希望让她给接生。我那天运气好,正好赶上雷平同志值班。

在延安中央医院,新生儿都放在婴儿房里,定时抱到母亲这里来喂奶。我们住的病房是一排排窑洞,在挺高的山上,离所在地村庄的老百姓家有一段距离。每个病房窑洞里最靠后的墙上,都有一个小门洞,那里面是一条打通连接各个窑洞病房的防空通道。新生儿就从那里面抱过来,不用经过室外。

那时候延安条件艰苦,很多人生了孩子都送给了老乡,几乎成了一种风气。因为大家都觉得,参加了革命队伍,得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工作上,可能无暇顾及孩子。而且,大家都吃食堂,自己没有带孩子的生活条件。我的好友黄灼就把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送给老乡了,白焱也送了一个,我还知道一些人把孩子送出去了。在病房里,产妇们凑在一起聊天儿,也都是议论把孩子送给老乡。有的产妇已经送出去了。看大家都是这样,我就跟一位产妇说,那你也帮我联系一下儿吧。于是她就介绍来了一位陕北农村婆姨。那位婆姨比我岁数大,三十多了吧,身材不高,梳着盖半边脑门儿的长发,一种当年陕北妇女的典型发型。从她的样子和衣着看,她很贫穷。她到我病房窑洞里来看娃娃,很想要,然后坐下跟我商量抱走娃娃的事情。书包 网 。 想看书来

我差点儿把孩子送给老乡,那时很多同志都送(2)

真说到要把孩子抱走时,我忽然觉得,不行。这是我的亲骨肉,我怀了他十个月呢。这一抱走,我再不可能把他抱在自己怀里。我知道孩子会被抱去一个我不熟悉的环境,那他会怎么长大呢?他还能认识我吗?他还会叫我妈妈吗?我舍不得。再说,一达能同意吗?我忽然有一个强烈的愿望:自己带孩子。不管多艰苦的生活,不管多紧张的工作,我要自己带我的孩子。我把延风留下了。

那时,生了孩子的,组织上都发一只鸡。一达领到那只鸡,可高兴了,“抢救”会散了后,认认真真地给做好,让人送到医院来。但是我吃不进去。一连好几天,我浑身疼痛,起不来床,既不能吃,也不能动,连翻身都不行。所以,那只鸡,我没吃一口肉,没喝一口汤。时间一长,又是夏天,一盆鸡长了绿豆苍蝇,护士发现了,给倒掉了。那年月倒掉一锅鸡汤,太让人心疼了!那是我在延安十年,唯一能吃一只鸡、喝一锅鸡汤的机会。我给放弃了。病房大夫魏一斋说我流血太多,让我认真地补一补。但我没东西可补。唯一的一只鸡,也没补成。

我住医院时,一达正在“抢救运动”中,不能出来,所以没有到医院来看过我。只有一个熟识的护士小康,不是妇产病房的,抽时间来看看我。后来我回到家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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