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3. 纸帐梅花 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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厅堂中只摆有几盏油灯，桌椅的黑漆掉得斑驳，角落里的余灰堆积了厚厚一层。

谢少游端着托盘走过来，将两盏冒着热气的茶水放下，而后退至李昱身后。

李昱坐在黑漆彭牙四方桌前，腰上的佩剑还未解，带着夜里匆匆归来的寒气。燕王长随看了一眼茶水，抬步走到李昱的对面坐下。

“寒舍简陋，招待不周，见谅。”李昱接过长随递来的信，借着灯火望信封上的字迹，是燕王妃的手迹。

长随望了过来，紧紧盯着李昱的动作，李昱紧捏着信封边沿，停顿半晌后终是将信放下。

长随收回了目光，低头啜饮一口茶水，皱了皱眉头又吐了回去，旧茶的涩意果真太重。他阖上杯盖，轻声道：“世子殿下，怎么不拆开看看？”

李昱按在信封上，抬头望去：“我已不是燕王世子，连李家人都不算了，实在担当不起这个称呼，长随此次来只是为送信吗？”

长随笑着略过后面的问题，只倾身凑近道：“这就见外了，您即便不是世子了，燕王殿下也仍旧是您的父亲啊。”

李昱饮下一口茶水，平静道：“燕王殿下早在那日与我断绝了关系，我如今只是一个普通将领，不敢高攀皇室。长随若有事相求，直说便是。”

长随讪讪地向后靠了靠，指了指桌案上的书信：“世子……李牧将军，打开信看一看罢。”

李昱撕开封口，将信纸展开，轻薄的宣纸上只落了寥寥数语，他却看了很久，沉默着一言不发。

荒诞，却又真实。

“燕王世子李昱，不是已经死了吗？”李昱握着信纸，缓缓抬眼，“那么这封信里所谓的，奉旨成婚的燕王世子是谁？”

长随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，他声音陡然凌厉：“李牧将军，你弃如敝屣的世子之位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。你不愿奉旨成婚，有的是人愿意承担燕王世子的重责。为了点小情小爱便让燕王世子这个身份死去，岂不可惜？”

“如今已不存在燕王世子李昱，只有燕王世子李昀！”

长随近乎尖锐的话语忽然停下来，他清了清嗓子，“不过换世子之位此事还未上达天听，近来朝廷突然下旨召燕王世子回京面圣。

“宫中许多人都见过燕王世子的相貌，圣上定然也是极为熟悉的，故而此次回京，恐怕还需李牧将军顶替一二……”

谢少游猛然瞪大了眼，一把扑过去，夺过信纸一字一字读起来。信都读不完，谢少游已经再难按捺怒气，一掌把信纸拍在桌案上，他怒视着燕王长随，一字一顿：“你们无不无耻？！”

谢之霖见状，忙伸手上前去拉，却被谢少游一把挥开，他举着信纸，狠扇在长随的脸上：“公子那会儿整整被打了那么多鞭，险些被打死，是燕王殿下亲口断了关系，说只当燕王世子李昱死了。

“那么冷的天，直接把尚在病中的公子赶到了军营，没有医者，没有药，甚至连床厚被褥都没有！公子差点都没熬过那个春天，落下了永远的病根儿，才刚能站起来，又是四处征战，几次生里来，死里去，那时候你们在哪里？！”

谢少游已字字泣血，眼眶都发了红，揪着燕王长随的领口，把他提了起来。腰间匕首出鞘，谢少游直接横刀抵在了长随的颈前。

燕王长随慌了神，扒着谢少游的双手，无力地扑腾起来，话音都急促得磕巴：“有话，有话好好说，不必如此动怒，先松手，松手……”

谢之霖忙上前去拦了拦：“少游，千万别冲动，他毕竟是燕王长随，此事他也不能做主，你纵是杀了他也无用。”

“既然彻底断了关系，现在又要公子回京城那个虎窟狼窝！你们是不知道，这有多凶险吗？轻则折辱，重则丧命——”

谢少游的刀猛地逼近，丝丝鲜血渗出，他怒道，

“好，好，好，世子之位是别人的，好处都是别人的，苦罪都让公子来受，是吗？你们简直无耻至极！”

燕王长随已经说不出话了，浑身都颤抖着，这是真的会杀了他。

“少游——”李昱走过来，抬手轻轻按住谢少游的手腕，“放开他吧。”

谢少游紧咬着牙，望见李昱不容拒绝的神情，终于慢慢松开了手。他收刀入鞘，抹了一把脸，蹭地转身就往外而去。谢少游推开门的瞬间，夜风裹挟着寒气一拥而入，李昱的话语在风中破碎，“好，我答应回京，不必再逼迫燕王妃书信相求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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